結婚8年才知丈夫原來是個女人【人物】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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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舞臺上,錢華曾以為自己是最好的戲子。

她騙了無數人的眼睛,以男人形象行走世間。直到收監前警方例行體檢,才發現她的女人身份。

她騙來無數大款高官的信任,讓他們相信自己是“阿根廷籍的日本貴族後裔中澤華一”,爭先恐後送來高達千萬的鉅款,供自己窮奢極欲。

她騙來了愛情和婚姻,一個留日歸來的北京女孩心甘情願地嫁給她,並且同居八年都未發現她是女人。“妻子”也甘心為她行騙,冒充民國大總統徐世昌的孫女,“夫妻”聯手出擊。

可惜,粉墨登場的鬧劇終有落場的時候。最後一幕,是罪證確鑿、錢華案發被捕。


看著鳳姐的凋零,錢華想為什麼我不是男人

1987年,電視劇《紅樓夢》在中央電視臺首映,整個中國都被吸引了。

錢華也跟著看。那時她17歲,在北京的一個高幹家庭當家教。《紅樓夢》是經典,老人特許孫子出來看,連帶著錢華也沾了光。高幹家富麗堂皇,電視機竟是難得的21英寸彩色。

高幹家的人都在為寶黛釵的命運而唏噓,錢華卻沒什麼共鳴,她只喜歡王熙鳳:這個俐落精幹的女人遠遠勝過一般男子,卻只能在大觀園裡鬥鬥心機。當看到鳳姐死了,被一張破席子拖在雪地裡的時候,一向剛硬的錢華落了淚。

“可惜她是個女的,要是個男的,那還不得進中央啦?”看完電視,男主人站起來伸懶腰,打了個哈哈。是啊,為什麼她不是男人?錢華心裡問著,為什麼我也不是個男人?

她打小就知道,男人比女人尊貴。在河北昌黎縣的那個偏僻小山村,哪家要是沒有兒子就會被全村人嘲笑。錢華唯一的哥哥被家裡當成寶,什麼好東西都給他,姐妹們只能用剩的。

倘若錢華和她的姐姐們一樣是老實木訥的人,她會毫無異議地接受自己的命運。可上天偏偏給了她超乎常人的聰穎和才能:錢華連連跳級,小學剛畢業就開始掌管村裡的文化站。漸漸地,她在男生面前有了優越感。

初潮是在一個下午突然來的,那印在褲子上的斑斑血跡引起了全班男生的嘲笑。沒人跟她說過這個女人必經的轉折,錢華捂著屁股張惶逃回家中,優越感消失得無影無蹤。父親嫌惡地扔給她一疊草紙,讓她自己洗去那些髒東西。蹲在茅房中,錢華絕望地想,女人是髒的,註定一輩子也比不上男人。

14歲,錢華提前高中畢業了。家裡開始張羅著給她訂親。一想起村婦們蓬頭垢面的樣子,錢華忍不住打了個激靈。那天夜裡,她悄悄爬窗戶跑了,臨走前還偷走了文化站最值錢的照相機。

她在北京晃蕩了兩年。“京城居,大不易。”自負聰明的錢華不肯洗盤子擺地攤,可找稍好一些的工作卻又屢屢碰壁———人家寧願要同等學歷甚至更低學歷的男生。

這段經歷給錢華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直到她在熟人介紹下成功進入那個高幹家庭當英語家教,也沒法抹去心裡的不平。如果我是男人就好了,錢華不止一次地想過。她的長相中性、身材壯碩,嗓音又比較低啞,如果用布把胸部裹上,說真的還看不出是女人。“如果我是男人,這個家庭擁有的一切我也會擁有。”

她曾挨個數過、估算過那些豪華裝修和高檔家電裝飾品的價格。就連電視櫃上的一個小小水晶雕飾也讓她咋舌:那可是自己家一年的口糧啊!這家從來都不缺東西,每天高官大款絡繹不絕,拎來的送來的全是市面上難得見著的。

許多年以後,當已變身為“中澤華一”的錢華住在3000美元月租的公寓裡,每天吃著從澳大利亞空運來的新鮮水果時,她曾不期然地想起自己當家教的日子:現在她比這個高幹家庭生活得還要奢華、還要講究。

她由衷地感激那家的老人,如果不是他,自己的生活或許還處於自怨自艾中。

1990年的一個下午,老人坐在陽臺上跟錢華拉呱。白天家裡沒人,老人也挺寂寞的。閒聊著,他忽然誇起一個遠方侄子:“他有本事啊,入了個阿根廷籍,回來後找他做生意的人就把門都擠爆了。這才幾年,就賺了一大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披著一張外籍的皮就能到手那麼多錢,如果,如果那是自己呢?

錢華被自己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可她擺脫不了誘惑。現實面臨的問題被積聚多年的聰明一一擊破:沒有護照,可以造假;沒有成本,可以找家裡要;不會外語,可以去學。

一個看起來毫無破綻的計畫,在她腦海裡逐漸成形。

幾天後,錢華毫不猶豫地辭職了。她回到了家鄉,以做海蜇生意為由,向兩個已出嫁的姐姐騙來了她們大半生的積蓄。當姐姐一層又一層地揭開包錢的手帕時,錢華有一絲內疚,但她很快安慰自己:只要有了錢,就會加倍地賠償姐姐。

或許是“男兒才能幹大事”的看法已根深蒂固,她花錢找了一個男人冒其名找醫院出示了性別鑒定的證明,然後拿著這張證明去了家鄉派出所,謊稱已經做了變性手術,要改變自己的性別。從此,錢華“變成”了男人。

在當家教時,曾有個客人無意中說起錢華長得像日本人。為此,錢華去外語學校學了一年日語。可僅僅一年怎能換來流利的日語和對風土人情的嫺熟瞭解?老人的話又不期然地跳入錢華腦中,她靈機一動,把頭髮剪短換上日本和服,找人做了一本假的阿根廷護照———只要謊稱自己是從小居住在國外的日本貴族後裔,就不會再有任何人懷疑。

錢華不會阿根廷語,護照上的地址用拼音拼出來,是“中國河北秦皇島”。可惜,那些受騙人的眼睛被欲望所蒙,沒有一個人注意到這個可笑的漏洞。

從此,河北村姑錢華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阿根廷籍日本貴族後裔”中澤華一。


行騙一帆風順,假鳳娶真凰助陣

時間跳躍5年,在1996年年底,當錢華開著賓士進入北京市高檔寫字樓嘉裡中心的時候,她已是身家幾百萬的有錢人。

沒有人懷疑過這個理著分頭短髮、滿口僵硬的日語的細長眼“男子”。這個人低頭哈腰著告訴人們,他叫中澤華一,身為貴族的祖父是二戰時的船商,後定居阿根廷。現在日本的中澤家族還有大量遺產,他是唯一繼承人。這個“男人”出手闊綽,讓人怎麼去懷疑他的身份?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這些錢來得多麼齷齪,甚至,沾有人命。

最初幾年,錢華只是以皮包公司的形式小詐小騙。“日本貴族後裔”是她頭上耀眼的光環,而那些傻瓜像飛蛾一樣爭先恐後地撲過來。很快,她有了十幾萬。

可十幾萬算什麼?錢華去過廣州,那裡真正的富豪一晚上輕輕一擲也不止這個數。她不滿足。

魚餌越大,上鉤的魚就越大。錢華一口氣把全部財產投了進去:註冊了一家高科技公司;招聘了近百名員工,給他們租了住房;還用3萬月薪的誘惑從惠普公司挖來了一名曾留學美國的高級主管。

上鉤的第一條魚,就是那個高級主管。在他拿了兩個月高薪後,錢華告訴他:“目前公司的錢還需要一個多月才能回籠。公司以高息向你個人借20萬,兩個月後連本帶息還你。”主管有些猶豫,錢華軟中帶硬地施壓:“身為高層人員,卻連公司都信不過。你這樣稱職嗎?”主管誠惶誠恐了,他不得不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換來了“稱職”的名聲。

兩個月後,錢華對還款隻字未提。正在這時,主管的父親因重病住進醫院,急需鉅款治療。主管哭著打電話求錢華救急。可直到父親因停藥離開人世,錢華也始終沒有露面。

第一條魚咬了鉤,剩下的就接二連三來了。憑藉那20萬,錢華買關係拐彎抹角地和一些高級幹部和大老闆交上了朋友。她以自己做國際貿易為由,並許以高額回報,從這些人手中陸續“借”了幾百萬。

金錢滾滾而來,26歲的錢華並未被“勝利”衝昏頭腦。她很清醒地意識到:單槍匹馬始終還是弱了一些;要是長期沒有伴侶,別人也早晚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總而言之,她該娶個“妻子”了。

恰在這時,有人給她介紹女朋友。高女士是在一次宴會上認識錢華的,當知道面前是個“鑽石王老五”時,她立即拿出自己女兒的照片:“慧慧剛從日本留學回來,跟您一定有共同語言。”

高女士只當撿了個金龜婿。可她萬萬沒有想到,25歲的女兒徐延慧早在日本有了男友。高女士苦勸女兒:“與其嫁給日本的普通家庭,不如嫁給有錢的日裔,咱母女還能常常見面!”經不住母親的軟硬兼施,徐延慧終於答應和錢華見面。初次見面,錢華並不流利的日語並未讓徐延慧起疑:對於一個“在阿根廷長大的日本貴族後裔”來說,這並不算什麼過失。

錢華對徐延慧展開了猛烈的追求。她在徐延慧的親戚朋友中極力炫耀自己日本貴族後裔的身份,動輒一擲千金、在酒店消費20元的茶水卻給80元的小費。被錢華請去吃過幾次五星級酒店後,徐家親友們紛紛走馬燈似地上門,遊說徐延慧答應這門婚事。

經不住“車輪戰術”,徐延慧終於答應了。

1996年底,徐延慧和錢華在某五星級酒店舉辦了一場極其豪華的訂婚儀式。來賓中高幹、富商和演藝界明星雲集,讓徐延慧覺得面子十足。

金錢替代性福,“妻子”加入詐騙行列

訂婚後,徐延慧搬到錢華月租3000美金的公寓裡去住,兩人開始以夫妻的名義同居。她曾多次向錢華提出辦理結婚手續,但都被錢華以各種理由搪塞了:“手續太繁瑣了,我們這樣不是挺時尚的嗎?”

同居的第一夜,徐延慧洗完澡後不無羞澀地躺到了大床上。可錢華卻依舊和戀愛時一樣,只是輕輕握了一下她的手,道了一聲“晚安”便倒頭睡去。望著沉沉入睡的錢華,徐延慧只好安慰自己,訂婚太辛苦,“丈夫”是太累了。

但接下來的日子裡,夫妻依舊“相敬如賓”,錢華在床上從來都不脫睡衣,換衣服時也避著她。漸漸的,徐延慧開始恐懼夜晚,更恐懼錢華洗澡後進門上床的那一刻。

她起初懷疑錢華是不愛她,但“丈夫”卻對她體貼入微:每天早上給她倒新鮮的牛奶、早餐送到床上;她又懷疑“丈夫”是同性戀,可“丈夫”卻並未和男人有密切的交往。

半年過去了,在一次酒後的衝動中,徐延慧終於忍不住發了火:“你為什麼從來不碰我?!是討厭我還是同性戀?我不怪你,可你得告訴我真相!”

“丈夫”黯然神傷:“我對不起你。其實我是個私生子,母親懷著我的時候遇到車禍早產,我生下來被診斷為睾丸受傷,失去了性功能。我不該拖累你,可我實在太愛你了!”

徐延慧渾身無力地癱軟在床上,抽泣了很久。接連三天,她沒有跟錢華說過一句話。

她想離婚,一輩子守活寡哪個女人能扛得住?可是,她離得開麼?

頻繁跟隨“丈夫”出入高級酒店,擁有好幾張北京著名俱樂部VIP卡,到那裡健身、打球、泡吧、美容,日日揮金如土,無疑帶給她極強的優越感;而出入上流社會和影視明星結交,更是誇耀的資本。

如果離開了,還會有這些麼?超市里賣的水果,會有澳大利亞空運來的甜脆麼?四合院的老房子,住起來會比月租3000美金的豪華公寓舒坦麼?

她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到從前安貧樂道的日子。三天后,徐延慧主動給錢華做了早飯。錢華臉上隱隱露出隱隱的笑容,她知道徐延慧已被自己牢牢掌握。

此時,由於長久地拆東牆補西牆敷衍公司開支,錢華已經感到了有些力不從心。恐怕只有儘快把“妻子”拋出來當保護傘,兩人一起唱雙簧,這場戲才能繼續演下去。

她抓緊了對徐延慧的“培養”,若“妻子”做事合自己的意,便百般溫存;稍有觸犯,便用極難聽的語言斥責她。經濟不獨立又談何自尊?跟錢華在一起,徐延慧時刻有一種無形的壓力。儘管“丈夫”從不打她,但只要對方眉頭一皺,徐延慧便噤若寒蟬,頭都不敢抬。

害怕的不止她一個,還有他們後來收養的女兒。為了讓這個“家庭”看起來更像模像樣,1999年,錢華在廣州領養了一個小女孩,取名叫“中澤太平”。太平領進門後從沒上過學,錢華高薪聘請了家庭教師來教她。孩子的感覺是靈敏的,儘管“爸爸”從不打她,可她一看見錢華就直躲,遠不如對“媽媽”親切。

“調教”成功後,錢華開始把徐延慧拉入騙局。2001年3月到5月,錢華以徐延慧的名義陸續註冊成立了北京中澤宏大科技發展有限公司、北京中澤博大科技發展有限公司。

這兩個空殼公司成立後,急需要大量資金投入運營。錢華告訴一籌莫展的徐延慧:“我們現在只能先借資金把公司運作起來,賺錢以後再補上。但沒有相當的身份借錢很難。我是日本貴族後裔,如果你也有一個中國貴族後代的身份就會贏得很多人的信任。民國時期的大總統徐世昌跟你一個姓,如果你對外稱自己是徐世昌的孫女,一切就好辦了。”

徐延慧吃驚得瞪大了眼,她連連搖頭、執意不肯。這一步早在錢華的預料中:“要是公司垮臺了,我們還能過現在的生活麼?到時候你怎麼辦,太平怎麼辦?”

長久寂寞的生活,已讓徐延慧對養女太平產生了深厚的感情,一想到女兒將來不能出國不能進好學校,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頭。

就這樣,錢華的詐騙伎倆達到了最高峰,“夫妻”兩人聯手出擊,共騙取了上千萬財產。

騙局總會有被揭開的時候:2003年3月初,錢華以裝修辦公室為由,結識了某裝修公司的老闆劉先生。錢華和徐延慧出手不凡,一下子便博得了劉先生的信任。在裝修過程中,錢華以資金周轉不靈為由,向劉先生提出高息借款。徐延慧自稱在香港渣打銀行有400萬美金的基金,可以此作保。劉先生信以為真,前後共借給她們400萬元。

幾個月後,當劉先生要債時,錢華攜徐延慧再一次輕車熟路地“玩失蹤”。從前,當她們每次結束“失蹤”時,就是又一個人上當、資金鏈再次連接可以還錢給前債主的時候。可惜,這次她們遇到了急性子。

劉先生很快報了案。2003年8月22日,公安機關將徐延慧和剛剛回京的錢華一舉抓獲,並於9月23日逮捕。

2004年,錢華詐騙證據確鑿被押入男監。看守人員對其例行身體檢查,錢華躲避著不肯脫衣服。當其上衣被不明內情的男警強行脫下時,現場譁然:面前的明明是個女人……

2004年12月20日,北京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以合同詐騙罪,判處錢華有期徒刑15年,並處罰金20萬;她的“妻子”徐延慧被判有期徒刑10年,並處罰金10萬。


尾 聲

2005年的春節到了。

萬家團聚的日子,望著鐵窗外飄雪的天,聽著隱隱的鞭炮聲,錢華流淚了。她曾以為自己真的已經“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她忽然想起了家裡。木訥老實的姐姐們曾真心地愛護過她,僅因為她的一句謊言便掏出了所有積蓄……那張汗跡斑斑的手帕再次出現在錢華眼前,她曾發誓要回報姐姐們,可這十多年來她從沒有想起過她們。

徐延慧也在流淚。她悔恨自己虛度了的8年青春,悔恨虛榮害苦了自己,更悔恨的是:知道“女婿”原是女人,而愛女入獄後,母親因悔恨過多,心臟病發猝然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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